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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泽摔门而去的瞬间,盛夏敏锐地捕捉到时景淮眼底一闪而逝的疲惫。

他向来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像一把被生活压弯的弓。

盛夏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粗粝的茧——那是他连续数月加班调试代码留下的痕迹。

“景淮,你弟弟的事……”

“夏夏,”时景淮突然打断她,声音沙哑如钝刀割过砂纸,“明天我就去申请调岗,海外项目补贴高,三年就能攒够首付。等房子买好了。我再娶你。”

盛夏心头一颤。

她知道那个项目意味着什么:时景淮要离开她一千多个日夜,在异国他乡的机房熬到凌晨,用健康换一个虚幻的未来。

盛夏不同意,她愿意去小公司上班就是因为和妈妈打赌,他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爱情最终能开花结果。

要是时景淮为了钱去很远的地方,她还不如将真相告诉时景淮。

是了,盛夏是盛世集团的唯一千金。

自小集万千宠爱,别人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盛夏是唾手可得。

盛夏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人而如此纠结。

时景淮是她生命中的意外,也是她最不愿放手的珍贵。

从小,盛夏就像城堡里的公主。父母对她无限宠爱,养成了她事事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遇到时景淮,盛夏才发现,原来人的生命可以过得这么纯粹。

她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家世,也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而是因为他那份纯粹的努力和执着。他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原本纸醉金迷的生活。

可如今,时景淮却因为钱,决定接受一份远在海外的高薪工作。

盛夏知道,他是为了二人的将来努力。

可她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离别。

二人在一起,盛夏担心时景淮介怀二人身份背景差异,不肯接受她。

倒是时景淮,在交往时,直接对她坦诚了。

“我爸是个酒鬼,有时候为了喝酒,回来抢我妈的钱。我妈拼命干活,才攒够了上大学学费。我还有个弟,整天和二流子混在一起,这样的我,你还能接受吗?”

当时的时景淮很忐忑,他爱盛夏,可这支离破碎的家庭背景使他在这个爱得炽烈的女孩面前又患得患失。

盛夏不想再伪装下去了,不想再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她想告诉他,她可以帮他,可以为他解决一切难题。

可是,拖了几年才告诉他,时景淮会不会怀疑自己在玩弄感情,将他当猴子耍?

“景淮,我有话对你说。”盛夏转过身,目光坚定。

时景淮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了,盛夏?”

少年清澈的目光中透露着对她的信任。

盛夏在一瞬间泄气了,如果时景淮因为这个原因远离她,她将来怎么办?

时景淮以为盛夏为他将要去海外忧心,温声道,“不用担心,两三年就可以回来。以后我还要风风光光娶我们夏夏进门。”

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盛夏脸红了,这是时景淮对她的承诺。盛夏望着时景淮那双真挚而坚定的眼睛,心如磐石的决定开始动摇。

她原本想要坦白自己的身份——那个她一直隐藏的秘密,她是豪门盛家的千金,从小生活在光环与压力之下。然而,此刻的她却犹豫了。

时景淮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暖。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盛夏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起了他们初遇的那天。

那时,她刚刚上大学,也刚刚从外公处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自诩自由的盛夏哪里忍得了,一气之下,扬言她的婚姻她做主,便再也不肯回家。

她在校园里逍遥快活了很久,直到大三时有辅导员检查她的学分,认为她还缺社会实践。

听说去孤儿院做志愿活动最快获得学分,盛夏才不得不去孤儿院。

刺鼻的消毒水,吵闹的孩子,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脏乱差”环境,盛夏极其厌恶。尤其是有些孩子见她长得漂亮,更想上前让她抱抱。

盛夏怎么同意,她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杂乱无章的玩具,更小心地躲闪孩子们的碰触。

孩子们更好奇了,纷纷想触摸这个新来的姐姐。

盛夏很嫌弃,看着孩子们脏兮兮的手想摸她的衣服,心里一阵发毛。

时景淮身穿白色长衫,任由孩子们牵他的手,爬上他宽阔的背玩耍。

看到盛夏一副嫌弃的样子,时景淮将怀抱里的孩子放下,眉眼温柔,鼓励地对盛夏笑了笑。

“第一次来的吧?这里的孩子都很可爱,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会爱上这里。”时景淮为盛夏解释,满脸都是笑意。

他的眼神清澈,笑容温暖,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出。

那一刻,盛夏的心被触动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纯净的人,他的笑容能烫平一切的伤痕。

她开始期待每个星期的志愿活动。渐渐地,他们成了朋友,甚至更多。

基于以往的教训,盛夏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

以前许多人都冲着自己的身份接近自己,从自己的身上获得利益。现在认识时景淮,盛夏只想单纯保持一份纯洁的感情。

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盛夏越来越忐忑。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那个无法逃避的现实——她的身份。

盛夏想着,毕业后,自己陪时景淮打拼,等二人成婚后,有些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

盛夏手握巨款,现在却看到时景淮为了钱,远赴海外。

她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怕将身份说出来了,二人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盛夏有多了解时景淮有多憎恨人欺瞒。另一方面,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时景淮为了钱牺牲健康。

左右为难,这股气盛夏憋在胸口,说出来的难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盛夏在心底道,“等时机合适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见盛夏一副痛苦的样子,时景淮温润的脸上有了慌乱。

“夏夏,你怎么了?”

他弯腰抱起盛夏,满眼都是心疼。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没用,怎么累得你担忧。”

盛夏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她心里想好了,自己要尽快想个法子,不让时景淮去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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