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是之前说好的,您怎能临时加价?掌柜的您行行好,这是师父生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我死死盯着之前典当的那件戏服,声泪俱下地哀求。
“五枚银元,少一枚都不行!
你不赎便滚出去,整个燕京谁不知你是被姓胡的汉奸玩烂的婊子?
我还嫌你站在这儿,脏了我的地儿!”
当铺掌柜不耐烦地挥开我的手,掌心的三枚银元滚到门口。
我正弯腰捡,却见两双制作精良的皮鞋,停在面前。
“苏清棠?”
沈知砚居高临下看我,手里还牵着一个女子。
正是传闻中那位,留洋归来的未婚妻,孟千雪。
两人衣诀翩翩,宛如一对璧人。更衬得我此刻,卑贱如蝼蚁。
沈知砚冷笑一声,语带轻蔑:
“如今既攀了高枝儿,苏老板怎么还穿得这样落魄?
还是说,那姓胡的这么快就把你玩腻了?”
被他的话刺得瑟缩一下,我仍强撑着笑站直身子:
“不劳沈少爷费心。
沈少爷既知我如今是胡队长的人,讲话也该注意分寸。”
沈知砚愣了一瞬,猛地攥紧我的手腕:
“苏清棠,你连汉奸的床榻都攀得上,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胡德禄酒局上的夸赞,传的整个燕京城遍知。
说苏老板的腰比唱腔还软,叫的比唱的还好听!”
腕间被麻绳磨得溃烂的地方传来细密的刺痛。
我回忆起被胡德禄捆着***的两日,声音止不住颤抖,却不肯躲开他的目光:
“沈少爷何必动怒,我本就是卑贱的下九流,是沈少爷过去高看了我。
从前选您,现在选胡德禄,不过是审时度势。
戏子无情,沈少爷不是早就知道么?”
沈知砚有些错愕地松了手,眸中泛起复杂的神色。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孟千雪摇了摇他的胳膊:
“阿砚哥哥,苏小姐许是有什么苦衷呢?
你我生在富贵人家,又怎知她讨生活的不易。
胡队长虽声名狼藉,可这燕京城他只手遮天,苏小姐攀上他,也可保日后荣华富贵了。”
沈知砚脸色瞬间铁青,牵起孟千雪要走。
孟千雪却瞥到柜台上摆着的戏服,眼睛一亮:
“这布料真美,裁来给我的京巴犬做坎肩,正合适!”
我呼吸一窒。
只见沈知砚宠溺地在孟千雪的额顶落下一吻,不露声色地摆出二十大洋:
“雪儿喜欢,咱们就买下来。”
眼见当铺掌柜眉开眼笑收了钱,我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下:
“这是先师遗物,求沈少爷高抬贵手,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沈知砚冷笑着重复,捏起我的下巴:
“当时你在胡德禄床上,也是这般卑颜屈膝,求他垂怜么?”
我沉默不语,回想起当日找胡德禄的情景。
那天沈知砚突然被行动队抓捕,我顾不得队长胡德禄对我垂涎已久,急着找他打探消息,才知沈知砚被人举报,暗中资助地下党。
“沈家是花了不少银钱打点,可我想要的不是钱——
苏老板是聪明人,此事可大可小,沈知砚怎么处置,就看苏老板的诚意了。”